我藉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盗笔|花邪】谷雨

原著向 一切都结束以后

就看成是与原著基本一致的平行空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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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不常下雨,不过一旦浸润在丰沛的水汽之中,便会展露出平日难得一见的温柔又凄迷的一面来。其实解雨臣很喜欢雨天,因为会让他想起南方。

  今天他难得醒的很晚,房间里仍旧很昏暗,不知今夕何夕。雨滴敲打玻璃声音沉闷,解雨臣拉开窗帘,阴郁的云层压得极低。手机一直没有响起,想来那谁估计又自作主张不想麻烦他。真是好笑,都答应来北京了怎么可能不麻烦,何况本就是自己提议的。解雨臣望向窗外水色淋漓轻声叹了口气,稍微收拾了一番,拿了好几把雨伞出了门。

  解雨臣和吴邪清明刚见过,都是回长沙扫墓。二爷和狗五爷离得并不远,长沙本就是座小城,即便这些年也在逐渐扩张,新城区兴起旧城区式微,模样依稀陌生,但内里依旧是那副匪气十足的泼辣样子,而这种习气也深切地刻在每一代长沙人骨子里,无论他将来身处何处。他们俩一起修整了长辈们的坟,拔拔草扫扫地。长沙那天的空气湿润得能拧的出水,石板小道上全是黄色泥渍。给爷爷的烟点了几次才点着,吴邪小心地插在香的旁边,看着它一寸一寸燃尽。两人无言望向石碑,陈谷子烂芝麻炒了三四道实在也没什么好讲的,小时候那点屁事谁不记得?后来的事更没什么好提的,算不上好的回忆。这种场合不适宜插科打诨,只能各怀心事地沉默。

  吴家不像解家已经全部转移了阵地,在本地还留有不少伙计,吴老板安排伙计准备了车,一副东道主的姿态接待小花。“你急着回去吗?急的话就先送你。我还得去给潘子扫墓。”吴邪顺手撩了把雨刷器,挡风玻璃顿时一片清明。“公休假呢,哪有什么事。”小花回道。“对了,差点忘了给你——”,趁着红灯,吴邪翻身向后座掏了包东西递给解雨臣,“两打蒿子粑粑,还有一小包香椿,回去炒鸡蛋吃,很香的。”解雨臣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小时候二爷爷一到春天就让人去择香椿,一小碗嫩绿色芽尖混着金黄蛋末,整座屋子都弥散着奇异的香气。“对我这么好?还给谁了?”小花拎着塑料袋,转头瞥了眼吴邪。吴邪的确是个性格很好的人,但所谓的好是对很多人好,至少解雨臣已知范围内就有很多个。 “还给我爸妈、二叔寄了几包。我都好久没吃过了,难得有伙计说自家做了一点才搞到的……你又吃什么飞醋?”吴邪顺势踩刹车,瞄了眼前视镜里小花的表情,发现他并无反应,准备新起话头就此揭过。

  严格意义上说,他和解雨臣是朋友加上睡过的关系,谈不上恋人,但还是比炮.友要好一点。只不过是某个下午的鬼使神差,他离解雨臣很近,并且在解雨臣试图凑得更近时没有拒绝而已。因为很适合,吴邪闭上眼仰头感知他印在唇上的温度时想着,而且不讨厌,甚至说得上是有一点喜欢,不过这不重要。他们从未像某些炮.友之间约法三章——因为没有必要——甚至都没有正式谈论过他俩之间的关系,只要条件具备就可以来一发,因此更不存在约束,想和谁睡是各自的事。只是解雨臣偶尔会用言语试探他,一句两句不会太过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吴邪愿意理解成他对于手中已有的东西总是会抓的太紧,或者只是言词上调戏他,但吴邪会适当有所保留和保持距离,毕竟陷进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吴邪转移话题向来简单粗暴,“我爹这段时间肠胃不太好,前些天突然痛得住院,有点怕是直肠癌。我扫完墓还得赶紧回去接替我妈。”语气听起来很平静,解雨臣偏头观察他表情,收起了刚才的玩笑神色。“还没确诊吗?”“没,就这几天的事,没那么快。”非亲非故的人死亡与至亲的重病终究是两回事,一个是利刃快准狠地捅进身体又抽离,但伤口总会愈合,只在阴湿天气里疼痛才会想起;一个是钝刀子在心头肉上缓慢来回切割,惶惶不可终日,解雨臣怎么会不懂。“如果伯父确诊了,要不来北京?我认识很好的医生,北京的医疗水平也是最好的。”他只是抛出一个提议,无可无不可,全凭吴邪选择。而界限就在这里,他并无越界的举措,至于有无想法这并不重要。“会不会太麻烦你?”吴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解雨臣轻松地回道,“什么麻不麻烦的,毕竟我睡了你那么多次,对你好点很正常吧?而且——”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于是就定了下来。上次见面是晴明,这次恰好是谷雨,而且两次都是雨天,仿佛是合着某种天时地利的机缘巧合。想到吴邪总是三番五次推开他,解雨臣突然有点气,打方向盘时使了些力气,不小心按到喇叭,门卫向车里探了探头,他条件反射般调整好表情付之一笑。

  等解雨臣到医院,吴邪已经把手续都办好也见过他安排的主刀医生,他爸躺在病床上看着电视新闻,他妈坐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话。爸情绪还算稳定,已经确诊是肠癌,当时拿到通知书时也没太大的情绪起伏。但总会有什么改变的。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死亡,是很难保持完全冷静与自持的,吴邪见过太多濒死之人的疯狂,或是毫无顾忌的嗜血或是全然放弃的绝望,但他还是很难判断他爹在想什么。

  主治医生刚私下底告诉他,很快就会给病人安排第一次手术,术后看恢复情况再安排第二次手术的时间,还要接受放疗,病人会有一定程度的疼痛……同样的话医生也和他妈说了一遍,手术同意书还是妈签的字。在这件事上他妈比他坚强得多,吴邪至今还未缓过来神,仍然难以相信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被几行白纸黑字判了死刑,但爸的身体自那次猛地住院后的确越来越虚弱,证明医生所言非虚。自此死神携带他的镰刀隐匿在父亲身后,随时镰刀即刻斩下。无论吴邪在外头怎么浪都是基于家中父母亲人无恙的基础上的,即便被抹了脖子卸了胳膊,只要他吴邪还有一口气,就能回到离西湖不远的家——和风吹拂的夜晚他父母还会去苏堤散步,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并不是自己,吴邪自始至终就明白。他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或许是本就脆弱的肺又出了些差错,他不得不走出病房去缓口气。

  解雨臣问了前台病房位置,走到附近才发现低头坐在外面的横椅上气势低沉的人是吴邪。他见过吴邪这幅样子,解雨臣有些恍惚。上次是吴邪往手臂上划下第十七道刀痕的时候,解雨臣劝他什么都没用,言语都用尽了都毫无办法,吴邪仿佛陷入一种魔怔状态,对外界流露任何反应都欠奉。对此解雨臣只能采取最后手段,替吴邪包扎好伤口后一把将其推到床上,妈的你要疯?行,我陪你。喜欢疼?看我疼不死你。即便最后吴邪终于带着哭腔说不要了,他也没停下。

  解雨臣慢慢地坐在吴邪身边,吴邪恍若未觉,他抿唇笑了笑,低头贴上去轻轻吻了下来。这是一个毫无情欲的吻,掺杂着些许私心与对人对己的救赎,或许还有某些隐秘的希望和调笑的戏剧感,他就直接亲了上去。

  吴邪瞬间便回过神来,远离了那枚亲吻,神色复杂地望了解雨臣一眼并未声张,毕竟还是不要进一步刺激老人家的神经。他直接站起身推门而入,朝爸妈笑了笑,说道,“小花来了。”解雨臣应声。

  看得出他爸妈都很喜欢小花,长得好,又懂事,事业有成,要什么有什么,自己和他一比简直寒酸得一批。每次和解雨臣一同出现在爸妈面前,他妈就要把吴邪从小到大所有糗事全部细数一遍,各种恨铁不成钢。小花也很懂讨长辈欢心,一来一回把他爸妈哄得高高兴兴,还冷不丁给自己递来一个嘲讽的眼色,吴邪白眼翻在心里。他妈和人扯家常最终的话题永远会落到吴邪的终身大事上,说给吴邪介绍单位同事的闺女可好了硬是不要,安排相亲又怎样花式借口逃脱之类的。吴邪站在一边听得头疼,看着小花神色正常,松了口气。

  “你看小花身为钻石王老五不也没急着找对象啊?”小花闻言盯了他一眼,吴邪果断眼神诚挚望向他妈。“那是人家条件好,根本就不急,真想找哪有女孩子不要的?哪像你,再过几年就真的没人要了。”吴邪妈毫不吝啬向儿子捅刀子。“主要是因为没有人能够栓得住吴邪,伯母若是不信可以直接问他。”小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听得吴邪眉头一跳。瞟了解雨臣一眼让他适可而止,借着让他爸早点休息为由把祸端拉出病房。 

 “在我爸妈面前说什么呢?”吴邪瞪了小花一眼,解雨臣毫不客气瞪回来。在长辈面前还比较收敛,现在就对他各种蹬鼻子上脸。“我说的是实话啊。”小花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解雨臣把吴邪带到一家熟悉的饭馆,说是这家的白粥做的很入口。吴邪盯着解雨臣把桌子擦干净拿过两人的碗筷用滚水消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出声。解雨臣什么心思吴邪能不知道,不过他本就没有掩饰——慢慢渗透进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逐渐试探边界,然后逼吴邪就范。吴邪总是莫名地抵触划定的边界被执意打破,他讨厌这种失控感,但也在逐步妥协,所谓的保持距离倒更像是欲拒还迎了。但他自始至终都不反感解雨臣的靠近。

  解雨臣能感受到吴邪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似在揣测什么,但他刻意地避开不与之交汇。吴邪一直都在逃,无论是平日里他言语里透露的暗示还是借伯母点中他痛处。解雨臣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不过是对吴邪难以明状其由来的愧疚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动心。而所有情绪中最可怕的不是遗憾不是仇恨,而是愧疚。愧疚是回忆中的一根刺,抽不出拔不掉,让人久久在过去徘徊难以抽身。他在愧疚什么?是当初惊觉自己业已动心,即便在吴邪最脆弱的时刻却仍然为家族利益考虑,而并未全部投入手上所有的资源吗。他当时的确在为吴邪的局拼命,但明明可以做到更多,不至于让吴邪背负如此之重的负担。解雨臣当时看到吴邪身上手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和毫无限制的使用费洛蒙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已经不可逆时几乎是疯了。

  他无法原谅自己。

  与其说之后是他对吴邪不依不饶,不如说是他无法放过自己。如果,只是说如果,他当时不顾利益权衡选择全力以赴的话,吴邪追求同样结局的过程会不会不那么辛苦太多。解雨臣知道就算他把这些反复挣扎说给吴邪听,吴邪也会一笑了之,压根不当真。他总是把身边的人想得太好,就算没那么好也会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说来真是自私,他又有什么资格强迫吴邪现如今接受他补偿式的好意?这种你进我退的招式只令人徒增心累,差不多该放下了。

  “这次会在北京留很久,你事情多,不用总是过来。真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吴邪缓缓地说道。小花点头,“行。”吴邪斟酌着言词,“如果你有事,就直接打我电话。”“好。”小花回答的很干脆,并未夹带一贯的调笑或讥讽,吴邪抬眼。

  “你真的也不打算结婚了?”吴邪夹了一筷子牛肚,拌上酱汁味道不错。他不擅长表达感情,很多东西都埋在心底任其自行腐烂消失。“你不也是?”小花反问。“我可不比你家大业大,不欠一屁股债就不错了。”,他低头扒饭,“难不成等你挂了都捐给山区回馈社会啊?”“放屁。家里已经在物色继承人了,有几个苗子还不错。”小花也不瞒他,有一说一。

  “我要是爸妈哪天走了,连个帮签知情同意书的人都没有。”吴邪突然出声,情绪莫辨。“吴老板要是愿意,我帮你签呗,反正我又不会害你。”小花耸肩。“要是真出医疗事故了,我就跑路,让你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恶毒地龇牙笑笑,还是年轻时那种不屑一顾的样子,吴邪竟莫名觉得有些安心。

  “你敢。”“我怎么不敢?”

 

  两人分别拎着带的饭菜,准备往回走。吴邪撑开伞,溅了少许雨水在脸上,歪头用衣袖蹭掉。解雨臣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伞,“我来打伞,饭你拿着。”迟来的春雨潇潇而下,纷纷红紫已成尘,萌生的新叶倒是显得愈发青翠。雨滴借着风从四面八方钻入伞底,解雨臣撑伞和吴邪并肩走着,这柄伞不太大,他尽可能往吴邪那边倾斜。“看车!”肩膀被一把揽住,将将避开贴面而来的车辆,吴邪的手掌很热,让他不自觉一激灵。“你肩膀全湿了,把伞往你那边点。”“是伞太小啦。”解雨臣抬头弯弯嘴角。雨水所带来的湿冷气息令视线所及都朦胧起来,吴邪看着他的笑面竟有种凄楚无奈的错觉,不禁一怔。

  “怎么?爱上我了?”又是那种调笑的语气。

  吴邪眉不改色心不跳,拿过解雨臣手中的伞,顺带哼了一声,“那也得是你先爱上我。”

  “我爱你。”

  “……”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合着天时地利的迷信,脱口而出的言词夹杂多少真心还望君明鉴。没有什么好愧疚的,以前做不到的不表示现在也不行。至于真心要不要,那不是他能左右的了。他只需等待吴邪的回应。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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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行,今晚去你那儿。

解雨臣:……(一腔真心喂了小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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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瞎掰后期言情,我……

很久没动笔了,内心戏太多的毛病毫无改善。唉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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